“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丁奶奶等了半天也不见支书开口,撇撇嘴,正准备去做饭。
丁支书又抽了口烟说:“今天谷医生说了个事。她要收学生,跟她学医。”
“这是好事呀。你愁什么?” 丁奶奶在旁边坐下,“说什么条件了吗?咱家娃能不能去学”
“我还能不知道这是好事。你儿子就不要想了,就那脑子,还能学医。”
丁支书敲了敲烟杆,继续道:“本人和家属人品要好,初中毕业,咱们队里的社员,脑子要聪明。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大家都可以推荐。”
“你要推荐谁?”
“我想推荐丁文。那是咱本家孩子。这个孩子四个条件,有两个达不到。一个是家属人品,一个是初中毕业。”
“他爹妈都没了,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家属人品不好?这个可以达到。就是初中学历达不,但是他还差一年就毕业了,识字什么的都没问题,可以推荐试试。”丁奶奶说。
“他还有个混账叔叔你忘了。那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丁支书气愤的说。
“丁文和他叔叔已经分家了。也不算是家属。” 丁奶奶满不在乎道。
“我去找丁文。”丁支书背着手走了。
“你不吃饭了。这个老东西,快吃饭了,乱跑什么” 丁奶奶骂了一句,转身去了厨房。
丁文他娘在他四岁的时候走了。她爹在他娘死后,怕他受后娘的磋磨,没有再娶。自己一个人又当娘来,又当爹,把他拉扯长大。
没想到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他爹进山打猎再没有回来。大家说是被野兽吃了,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社员都说丁文克亲。
本身没有妈的孩子就受欺负,现在又都说克父母,他更是沉默寡言,一天到晚都说不了一句话。
自从他父母双亡后,他那个叔叔就搬到他家里,说是要养自己哥哥的遗孤。开始对他还行,越往后对他越不好。
本来丁文都上初一了,那孩子学习好,在小学时还跳了级。结果他爹没了,他叔叔勉强让他上完初一,就不叫他去了。
小小年纪就要他下地挣工分,回家吃饭不让上桌,只能在厨房吃残羹剩饭。好的时候能吃一个又凉又硬的黑面饼子,有时连个饼子都吃不上,只能喝水。
孩子饿的受不了了,就到外面找吃的。丁支书看孩子可怜,有时带回家吃饭。可是现在这年月,哪有那么多余粮给别人吃。
冬天孩子还穿着单薄的衣服,衣服裤子都露着手腕,盖不住脚脖子的。
他叔叔家的儿女不说肥头大耳(这年月,就没有吃胖的。),至少也是面色红润。他们一家住在正房里,丁文就睡柴棚,到了冬天四面漏风,他就拿草和柴堵墙,就这么熬过去。
有人看不惯他叔叔一家的做法,替他出头。
他婶子就坐在人家门口的地上,撒泼打滚。说她这个做婶子的不容易。现在年月艰难,人人吃不饱饭。她能养着侄儿,没有饿死已经很好了。谁要是看不惯,谁领走去养。
谁都没办法领回家养别人家的孩子,加上他婶婶又是个泼妇,再没人敢管他的事了。
就这样谁家婶子大叔看不过眼,给口吃的,慢慢长大了。
直到他十三岁上,有一次冬天,把他差点冻死,还是丁支书发现的早,否则这孩子就没命了。
那天丁支书叫他第二天中午来家里吃饺子,到了中午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实在等不及了,丁支书去他家找他。
推开柴房的门,才发现,丁文已经烧的浑身滚烫,不省人事,丁支书赶紧把他送去医院。医生说,现在脑子有没有烧坏不好说,只能等人醒来再检查。
幸运的事,他醒来以后,大脑没有损伤,智力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