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尿检检出冰毒(2 / 2)

楼下突然传来骚动,几个大爷大妈挤到警戒线前,踮脚往楼上看。其中一个穿红毛衣的老太太指着我们这边,嗓门亮得像高音喇叭:“就这屋!老头子把老婆杀了再跳楼,啧啧,多狠的心啊!”

林涛走到窗边,轻轻合上书房的窗户。窗帘终于安静下来,垂落在窗台的盆栽旁,那道擦痕在夕阳里显得格外刺眼,像道没愈合的伤口。

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1701室,在书房地板上织出方格光影。我蹲在窗边,指尖拂过窗台绿植,叶片上落着薄薄的灰。“确定书房没血迹?”我转头问孙宇,他蹲在静电吸附仪旁,蓝色光束在瓷砖上扫出一片幽光:“连指纹都只有老两口和管文博的,干净得像没人住过。”

走廊里,程子砚的脚步声轻得像片羽毛。我们依次检查厨房、卫生间,橱柜里的碗碟码得整整齐齐,浴室内的毛巾叠成豆腐块,连抽水马桶边缘都看不到水渍。大宝推了推眼镜:“这哪儿像凶案现场,分明是模范家庭样板间。”

玄关鞋柜上,几个保温杯并排站着,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最右边的塑料旅行杯有点扎眼,杯盖被钻了两个对称的圆孔,边缘还留着毛刺。我拿起杯子对着光看,圆孔大小刚好能插进吸管。“管文博都三十岁了,喝水还得用吸管?”大宝笑着摇头,“这妈宝当得够彻底。”

林涛接过杯子转了两圈:“钻俩孔干嘛?透气?”阳光穿过杯身,在他手背上投下淡蓝色的光斑。我忽然想起现场那半截带血的苹果,削皮的人惯用右手,而管天中右手腕有骨折——如果他当时戴着手套,怎么削苹果?

“把杯子送检。”我将杯子装进物证袋,封口时听见拉链发出“嘶啦”一声,“还有那双带血的拖鞋,重点验鞋底血迹的喷溅方向。”

殡仪馆的解剖室里,福尔马林的气味像无形的手,掐住喉咙。管天中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台上,皮肤青白,头部和胸口的缝合线歪歪扭扭,像条丑陋的蜈蚣。年轻的陈法医正在收拾器械,看见我们进来,连忙放下镊子:“刚缝完,你们来得真及时。”

“等等。”我戴上手套,指尖触到尸体腹部,还有残留的体温。拿起注射器时,金属针尖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刺入膀胱的瞬间,黄色尿液缓缓流入针管,带着股刺鼻的氨味。陈法医凑近看,口罩边缘露出困惑的眼神:“验尿?自杀案验这个干嘛?”

“现场有个旅行杯,钻了俩孔。”大宝插话道,“你说喝水用吸管就算了,何必俩孔?”他伸手比划着,“除非……”

我没接话,用棉签蘸着蒸馏水,轻轻擦拭尸体指缝间的血痂。那些暗红色的硬块黏在皮肤纹理里,像嵌进去的碎玻璃。“如果他杀了人后跳楼,手指缝里可能有搏斗留下的皮屑。”我解释道,棉签在载玻片上轻轻按压,“但更关键的是……”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孙宇冲进解剖室,勘查车钥匙还在指间晃荡:“秦科长!杯子里检出甲基安非他明,含量超标五倍!”

林涛猛地抬头,口罩滑落一半:“冰毒?管天中吸毒?”

解剖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我盯着那管尿液,忽然想起管文博实验室的监控——连续三天熬夜做实验的人,怎么保持清醒?旅行杯的两个孔,一个插吸管,一个……换气。冰毒的刺激让人心率加快,判断力下降,也许昨晚的惨案,不是积怨爆发,而是毒瘾发作后的失控。

陈法医看着病理报告,声音有些发颤:“肺部ct显示,管天中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脑部。”他顿了顿,“如果长期吸毒,可能加速了病情恶化。”

我望向解剖台,管天中的右手腕骨折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那是高坠时撞击所致。但如果他吸毒后产生幻觉,在书房窗口看到了什么?风吹动解剖室的窗帘,我忽然想起书房窗台上那盆歪倒的绿萝,花盆边缘的擦痕——那不是自然晃动留下的,而是有人攀爬时碰倒的。

“通知技术队,”我摘下手套,扔进黄色医疗箱,“重新勘查书房窗户,重点查外侧玻璃的指纹和纤维残留。还有,”我看向孙宇,“管文博的实验室监控,逐帧看,查他最近接触过哪些化学药品。”

解剖室外,夕阳把云层染成暗红色,像极了客厅沙发上的血泊。大宝揉着眉心:“如果不是自产自销,那凶手……”

“旅行杯是管文博的,”我打断他,“冰毒也是他拿回家的。”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我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程子砚的消息:管文博主动要求参与案件尸检,正在赶来的路上。

解剖刀在不锈钢盘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忽然想起现场那半截没削完的苹果——也许田莹削苹果时,管文博就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那杯加了料的水。而管天中,这个一辈子被妻子压制的男人,在毒瘾和病痛的折磨下,成了替罪羊。

“准备二次解剖吧。”我轻声说,“有些真相,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