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老祖摩挲着琉璃盏边缘，杯中碧螺春泛起圈圈涟漪。\"这些年本座与那魔头周旋，你可知他豢养的魔渊里堆积着多少尸骸？\"他忽地冷笑一声，\"前日我派青鸾探子潜入魔域，你猜怎的？\"

大殿内死寂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声。

\"八千妖族精锐，此刻怕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鸿钧仰头将茶汤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罗睺那厮最喜把活物炼成怨灵傀儡，前些日子还托人给本座送来颗会说话的骷髅头当贺礼。\"

帝俊瞳孔骤然收缩，踉跄着撞翻了身后的蟠龙柱。鎏金甲胄与玉石地面相击的脆响在大殿回荡，他死死扣住腰间东皇钟，指缝间渗出猩红血珠。

妖师...白泽...计蒙...

那些曾与他歃血为盟的面孔在眼前支离破碎，恍惚间他嗅到首阳山飘来的血腥气。东皇钟突然发出悲鸣，震得案上茶具叮当作响。

\"节哀。\"鸿钧广袖轻挥，三清池水凝成冰晶落在帝俊眉心，\"魔劫当前，莫要让恨意蚀了道心。\"说罢转头看向角落，太极图无风自动掀起太清老子的鹤氅。

元始天尊突然跨步上前，白玉圭在地面划出火星：\"师尊！通天那孽障竟敢勾结外敌！\"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剑痕泛着诡异紫光，\"前日我们前往人族部落取屠巫剑胚，那厮竟放出诛仙剑气！\"

老子轻咳着露出右臂，森森白骨从破碎道袍中刺出：\"他用青萍剑削去我三花聚顶，若非燃灯古佛舍了十二品金莲......\"

\"够了！\"鸿钧老祖拍案而起，案几应声化作齑粉。他盯着虚空某处冷笑：\"好个上清通天，倒是本座小瞧了你。\"混沌之气在殿内翻涌，三十六重天外突然传来闷雷。

准圣伤圣人？鸿钧捻着造化玉碟碎片，眼底泛起血色。当年分宝崖上赐下的诛仙阵图，此刻正在他袖中发烫。

仔细琢磨起来，倒是有些道理。若非被混沌魔息侵染，那通天怎可能爆发出这等毁天灭地的威能？

若按常理论之，区区准圣之躯怎可能与圣人抗衡？

更遑论连败两位混元大罗金仙？

简直荒唐至极！

元始天尊双瞳赤红，浑身肌肉绷紧，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启禀师尊，弟子愿以道心起誓！\"

\"那孽障不知从何处习得邪术，剑意中裹挟着滔天魔焰，竟能撕裂混沌虚空！\"

\"弟子胸口的剑痕至今仍在渗血！\"

向来寡言的老子也按捺不住，眉心聚起沟壑：\"弟子愚钝，尚有一事不解。\"

\"通天分明未斩三尸证道，何以能跨境抗衡圣威？\"

\"此等逆天之举，实在有悖天道法则......\"

帝俊与东皇太一对视间皆露惑色，妖皇袍袖无风自动。

\"还望道祖解惑。\"

\"此事蹊跷，请道祖明示。\"

鸿钧端坐紫霄云台，唇角扬起讥诮弧度：\"尔等怎的如此愚钝？\"

\"那厮不过借了罗睺残魂的魔种之力，才勉强与圣人周旋，否则早该身死道消！\"

\"蝼蚁终究是蝼蚁，焉能撼动九霄天阙？\"

此言如定海神针，殿内诸圣长舒浊气。老子垂眸暗喜：果然如此！

什么剑破万法，不过是魔道幻术！

就说这厮怎可能短短千年便突飞猛进，原是堕入魔道而不自知！

元始天尊眉间戾气更盛，玄黄玉如意在掌心幻化出森然寒芒。紧绷的脊背稍松，嘴角勾起残忍笑意。

好极！好极！

待魔种反噬之时，便是本座将其挫骨扬灰之日！

堂堂玉清圣人岂容蝼蚁僭越？待量劫再起，定要将其元神镇压在麒麟崖下，永世不得超生！

东皇钟突然嗡鸣震颤，帝俊眯起妖异金瞳：\"敢问道祖，女娲那贱婢是否也......\"

提及妖族宿敌，混沌钟表面泛起猩红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