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冬环顾大家的,见家人神情各异,跳动的火苗印在大家的脸上,忽明忽暗。
“爷爷,我知道种田累,所以我想等荒地开出来了,买一头牛来种田。”
老刘头和刘树顿时抬起头看向刘小冬,根本已经忘了眼前的孩子不过才九岁。
“冬丫头,你可知道,牛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老刘头眼神闪烁,声音有些颤抖。
“开荒,要去找里正声明,然后去县衙来约定好范围,登记在户头上以后,待到收粮的时候变按亩数交粮税。”
“而且,这芦苇滩涂属于大当河,开荒芦苇滩,要先交一部分山泽税。”
刘小冬:我去你@#@%@#……!
她知道开荒地县衙都会登记到鱼鳞册上,然后收成需要交粮税,但没想到还要交山泽税。
“那我们吃山上的柿子也要交山泽税吗?”
这把老刘头给问住了,好像这块山没人管,里正也没说过要收税,他们没事上山砍点树当柴禾或烧或卖,也没人要他们收税。
不过,按讲,是应该要交的。
刘小冬:“我知道,交是一定要交的,我也会交,不过,柿子我们先卖着,不要提什么山泽税。芦苇荡的荒我们也要开。”
“不过,以我们的能力开不了多少,先开出一块田来再说吧,等以后有人问起了,就不承认开荒,先看看能不能长出粮食再说。”
“爷爷,爹,我们开不出来多少,先开出一亩两亩种种看。”
刘振思考良久,也没给个话声,一家人面面相觑,最后实在熬不住就各自回屋睡觉了。
至于躺在床上大家又是怎么想的,刘小冬就不得而知了,只是等第二天起来看着家里大人小孩都呵欠连天,两只眼睛下面挂着青黑色的眼袋就知道昨晚大家都没睡好。
觉没睡好不管,活要接着干。
王冬麦和婆婆在家一个做衣服,一个劈麻线。
老刘头用蒿子扎扫帚,刘树去后院的菜园翻地。
几个小的,在刘小秋的指挥下打扫屋子。
土坯老旧腐败,墙上的糊墙泥颜色深浅不同,一看就是不断打补丁打的。
刘小夏一扫帚下去,直接把众人都干懵了。
灰尘太大了。
外面还在下着雨,就着湿度,屋里的灰尘依旧有三尺厚。
最后这地也没扫成,今天一天大家全都昏昏沉沉地过去了。
第二天终于天晴了,外头的地一脚下稀泥能没过鞋背。
家里大人小孩依旧不出门,好在屋里吃的有,烧的草也有,不慌。
一连晴换阴,阴连晴得过了五六天,地上终于泥不沾鞋了。
刘小冬连忙催促她祖父刘振和他爹刘树去镇上打听小秦秀才私塾的事。
把家里两个顶梁柱打发走,她便带着哥哥姐姐妹妹弟弟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赵来英跟王冬麦接连嘱咐:“离水边有多远就多远,不要带小小上山,碰到山神上身就不好了。”
刘小冬嘴上答应干脆,人一走,就把嘱咐从耳朵里挂到了脖子上。
她今天要来看从哪里开荒比较好。
芦苇这种草吧,生命力非常顽强,这种顽强来自于发达又强大的根系。
给点水就活,干死了根还不死。
不给彻底埋下去或彻底挖完,依旧能长成一大片。
不远处的芦竹也差不多,这俩都是一个比一个能长,一个比一个顽强的玩意儿。
从刘家房屋往西一直,过了两块田,大概五六丈也就是二十多米的样子,就是芦苇丛,往北去,就是石头山。
刘家其实是整个房家洼子最北边的一家,距离石头山最近的一家。
其他家都在他家南边或东边。
各家的田都是围绕着自家房子而走。
刘小冬看着枯黄一片的芦苇荡,一时间心凉如水,幻想着开荒几百亩地的美好场景,被现实给打败了。
没有工具,这芦苇要怎么搞哦。
而且芦苇荡经年累月的堆积,要翻过来就是一个超级大工程,搞不好能把地翻出十几米厚,直接原地掏出个水库了。
刘小冬让刘小夏用铁锹在靠近田最近的芦苇地里深挖一锹看看。
刘小小毫不费力地就挖出一铁锹的湿土。
刘小冬立马蹲下去拿砍刀扒拉湿土。
几个人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刘小冬扒拉土。
还好,这里的芦苇根不算多,靠近底部的很多一碰就烂了,都沤烂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说明这些芦苇根系扎地不是很深。
大概有个四十厘米的样子吧。
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然后刘小夏在刘小冬的指挥下,在芦苇滩子挖出了十几个小坑。
一番研究下来,情况还不是特别糟糕,靠近农田的芦苇滩,情况好很多。
只要把上面的芦苇全部砍去,挖掉,再拦出一条田埂,将地翻一遍,沤得半烂的芦苇根就能彻底彻底死去,至于靠近表层的芦苇根,能捡的全部捡去,实在不行就埋进土里,到时候第一年先种一遍庄稼,细心伺候着,芦苇冒头就挖走。等到过个两年,芦苇就能大批量绝迹。
不过这种方法非常耗人。
但眼下也没其他办法,想开荒种粮食,地就得一步一步的打理。
刘小冬欲哭无泪,她十分想要一个大型挖掘机,要是给她个挖海神器她也不客气。
不过这块芦苇滩涂并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地看着挺肥,虽然感觉肥得有点单一。
然后刘小冬一手拿着砍刀,一手掐着腰,站在芦苇滩涂上望向不远处的村子,心里慢慢升起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