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凯旋而归(1 / 2)

十月的塞北草原已染上萧瑟寒意,枯黄的牧草在风中起伏如金色波浪,大明军旗上的\"朱\"字在猎猎西风中舒展,似要将这万里疆域都纳入眼底。朱雄英身着的黄金甲虽已褪去征尘,却在朝阳下依旧闪耀着凛凛寒光,甲胄接缝处隐约可见暗红锈迹——那是克鲁伦河之战时溅上的血迹,如今已凝成干涸的勋章。他骑在那匹名为\"踏雪\"的战马上,望着前方蜿蜒如长蛇的凯旋队伍,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苍凉的豪迈。

\"陛下,前方已到居庸关。\"随行的锦衣卫指挥使低声禀报道。朱雄英抬眼望去,远处的关城如巨兽般盘踞在群山之间,青色的城砖上还残留着前朝战火的痕迹。当大军踏入关隘的瞬间,两侧山崖间突然响起震天的号角声,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飞向铅灰色的天空。朱雄英伸手按住腰间的剑柄,触到熟悉的龙纹雕刻,才想起这柄\"定北剑\"是出征前徐皇后亲手为他系上的,此刻剑柄上还缠着一缕皇后的青丝,在风中轻轻拂过他的指节。

过了居庸关,地势渐缓,官道两旁开始出现零星的村落。原本蜷缩在土墙后的百姓们,见是明军大旗,纷纷涌出家门,捧着陶罐、竹篮,跪在路边。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颤巍巍地举起一个陶碗,碗里盛着浑浊的小米粥:\"给...给皇上的御林军尝尝咱自家的粥吧...\"朱雄英示意亲兵接过碗,却见老妇人袖口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去年瓦剌劫掠时留下的刀伤。他心中一痛,翻身下马,从腰间解下随身的玉佩放入老妇人手中:\"老人家,以后不会再有贼寇来了。\"老妇人抬头,浑浊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趴在地上不停地叩首,白发沾满了尘土。

队伍行至正午,前方突然传来金鼓之声。朱雄英手搭凉棚远眺,只见应天城外三十里处,黄白相间的旌幡已连成一片海洋,隐约可见\"迎\"字大旗在风中翻卷。当踏雪的马蹄踏上青石板路时,城墙上的礼炮轰然响起,二十四声巨响震得城砖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在空中织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霭。朱雄英眯起眼睛,透过雪雾望见城门下那顶明黄色的华盖,华盖下身着朝服的徐允恭正率领文武百官躬身行礼,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臣等恭迎陛下凯旋!\"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直冲云霄,惊飞了城楼上的鸽子。朱雄英在侍卫的搀扶下下马,踩着铺在地上的猩红毡毯向前走去。他注意到徐允恭的鬓角又添了几缕白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想起出征前这位重臣在文华殿外长跪不起劝阻自己亲征的情景,心中不由得一暖。\"允恭,劳你久等了。\"他伸手扶起徐允恭,却发现他的手掌上竟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这是每日批阅奏折到深夜留下的痕迹。

进入城门的那一刻,整座应天城都沸腾了。街道两旁的百姓们早已挤得水泄不通,有人爬上屋顶,有人站在窗台,甚至连树上都挂满了看热闹的孩童。不知是谁起的头,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整齐的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朱雄英抬头望去,只见沿街的楼阁上纷纷抛下五彩纸屑,如花瓣般纷纷扬扬落在他的甲胄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人群中挤出来,将一束野菊塞进他的手中,随即红着脸跑开,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皇宫的午门已张灯结彩,檐角挂着的红灯笼一直延伸到奉天殿,宛如一条燃烧的火龙。朱雄英穿过层层宫门,来到奉天殿前的广场时,钟鼓齐鸣,三十六名礼官手持金册,齐声颂唱《平胡颂》。那声音穿过丹陛,掠过汉白玉栏杆,在太和殿的鎏金宝顶上激起阵阵回响。他站在台阶上回首望去,二十万大军正整齐地排列在广场两侧,盔甲与兵器组成的方阵如钢铁长城般延伸至远方,阳光洒在士兵们的脸上,映出疲惫却坚毅的神色。

庆功宴在奉天殿内举行,殿内的青铜鼎里焚着龙涎香,袅袅青烟缠绕着盘龙柱,将殿内熏得暖意融融。朱雄英登上御座,目光扫过下方分列而坐的功臣们:左侧首位是朱棣,他的铠甲虽已换下,但左额上新添的伤疤却格外醒目,那是追击瓦剌残部时被流箭所伤;右侧首位是蓝玉,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将此刻正捋着胡须,目光灼灼地盯着案上的酒坛,显然早已按捺不住酒瘾。下首坐着朱高煦、朱高炽兄弟,前者腰间还别着那柄在奇袭中斩杀瓦剌可汗的佩刀,后者则捧着户部的账册,即便在庆功宴上也不忘公务。

\"今日之宴,为诸位爱卿洗尘,更为我大明的山河永固!\"朱雄英举起金樽,声音洪亮,\"来,满饮此杯!\"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酒杯相碰之声,蓝玉仰头饮尽,随手将酒杯一掷,大笑道:\"痛快!痛快!末将这辈子喝过最烈的酒,就是在克鲁伦河畔杀退敌军后,用敌人的头盔盛的酒!\"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随即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殿内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朱雄英命人捧出早已准备好的赏赐。首先受赏的是朱棣,当内官展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时,殿内突然安静下来。\"燕王朱棣,此次亲率骑兵奇袭高地,又深入漠北追击残敌,战功卓着,特封为镇北大元帅,赐黄金万两,锦缎百匹,良田千顷...\"朱棣跪地接旨时,朱雄英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位征战半生的燕王,此刻眼中竟泛起泪光。\"谢陛下隆恩。\"朱棣的声音有些哽咽,\"臣唯有以死报国,方能报答陛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