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荣盛公司总部玻璃幕墙上冲刷出蜿蜒水痕，陈凡的皮鞋踏进会议室时，文件柜顶端的监控摄像头微微偏转。省巡视组组长郑国梁的茶色眼镜反光遮住眼神，指尖在实木桌面敲出规律声响：\"陈副书记，跨区域调取企业账目需要市纪委的正式批文。\"

\"这是东沟村第二批血铅超标儿童的体检报告。\"陈凡从公文包抽出塑封文件，第17页夹着的物流单复印件上，\"荣盛建材\"的电子章边缘有细微毛刺。他的钢笔尖点在投影幕布的财务流程图某处，荣盛子公司向海外支付的\"设备维护费\"金额，与二十年前矿难抚恤金总额误差不足千元。

李国富的紫砂壶盖碰出脆响，茶汤在生态公园规划图上洇出褐斑：\"陈副书记擅自联络省审计厅，不符合镇党委议事规则吧？\"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余光扫过窗外正在卸载碎纸机的货车，车厢缝隙漏出的文件残片带着熟悉的蓝色骑缝章。

化工厂地下管网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陈凡的防毒面具滤芯已泛黄。手电筒光束扫过水泥裂缝时，辐射检测仪突然发出蜂鸣，数值跳至安全阈值的37倍。技术员小赵的防护靴踩到黏腻物质，镊子夹起的半透明晶体在紫外线下折射出与冷库样本相同的光谱。

\"这是1998年版的工业排污标准。\"李婷从防水袋抽出泛黄的文件，附录页的钢笔批注笔迹与现任环保局长在干部档案中的签名运笔弧度完全一致。她的手套不慎刮到水泥柱，剥落的碎屑里掺杂的铝合金颗粒，与跨江大桥护栏的修补材料成分吻合。

河湾镇财政所档案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陈凡的放大镜停在2003年市政工程拨款明细的某栏。出纳员小王\"无意\"碰翻的咖啡杯，褐色液体恰好漫过\"化粪池改造\"项目的审计编号。陈凡抽出纸巾擦拭时，袖扣摄像头拍到对方裤袋里露出的半截车钥匙——钥匙扣上的LoGo与荣盛公司高管俱乐部的门禁卡图案相同。

\"陈书记，省档案馆回函了！\"办事员撞开门时带起的风掀开窗帘，阳光突然照亮文件柜顶层的暗格。陈凡的余光瞥见暗格内泛红的牛皮纸袋，封口火漆印的残缺部分与二十年前某次事故鉴定报告的骑缝章严丝合缝。

荣盛集团财务室的防弹玻璃映出众人变形的倒影，刘总摩挲着翡翠扳指，将审计报告推过红木桌：\"这些往来款都经过正规招投标程序。\"他的鳄鱼皮鞋尖抵住桌下保险柜，柜门缝隙露出的半页纸角上，省里某位领导的批示字号与三年前某份特批文件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