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角从肩胛骨抽出的瞬间,带出一连串血珠子,每一颗都殷红刺目。
我浑身脱力,瘫倒在青铜柱旁,狼狈不堪。
此时,左眼像是被一层磨砂玻璃蒙住,世界变得朦胧不清。直播记录仪卡在镇水碑的裂缝里,发出微弱的光。夜视画面模糊得厉害,就像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根本看不清任何细节。弹幕不断滚动,“墨哥右眼流血!”的提醒在模糊视线里带着重影,显得虚幻又遥远。
“这他娘的...算工伤吧...”我抬手抹了一把糊住右眼的血痂,触感黏腻。
却发现阴眼的水波纹淡得如同隔夜茶,没了往日的清晰与锐利。
镇水柱上刻着的“李邈”二字正在渗水,水珠缓缓滚过古老篆文,奇异的是,竟带起一串串涟漪,仿佛这镇水柱并非坚硬的青铜,而是一汪平静的湖水。
曾经,我的阳眼能轻易看穿地脉,可如今,连水渍的走向都模糊难辨,就像被一层迷雾重重笼罩。
就在这时,江底突然拱起七处鼓包,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紧接着,七具缠满水草的青铜牛缓缓浮出水面。水草在它们身上肆意缠绕,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牛角上挂着的银铃铛,在没有一丝风的情况下,竟自动摇晃起来,发出清脆声响。那调子诡异又熟悉,和渡阴船上的一模一样,仿佛来自另一个神秘世界,让人毛骨悚然。
阴眼费力地解析着铃铛上的刻纹,辨认出是反写的二十八宿星图。可那些星位在我的视网膜上闪烁不定,忽明忽暗,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
“墨哥当心背后!”弹幕上的预警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弹出。与此同时,镇水柱毫无预兆地突然横移半尺。伴随着沉闷声响,柱底裂开一个大口子,二十多具泡发的童尸从里面滚落出来。这些童尸模样凄惨,每具天灵盖上都钉着青铜钉,场面极其骇人。我下意识地想用阳眼追溯钉子的来历,可眼前却突然黑了三秒。
再睁眼时,那些古老的青铜钉竟全变成了现代螺丝钉,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人心中涌起无尽的疑惑与不安。
龙灵的虚影在江面缓缓游弋,身姿若隐若现。它的龙尾扫过之处,泛起层层涟漪,一块残碑随之浮出水面。碑上“永镇”二字已经残缺不全,只剩半边。露出的夹层里,塞着一团发黑的帛书,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踉跄着向前,想去够那帛书。指尖刚触碰到它的瞬间,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断裂了。
紧接着,阴眼的能力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开始闪烁不定。七百年前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浮现:李邈跪在碑前刻字,神情专注又痛苦。他身上鱼鳞甲的缝隙里,不断钻出蛊虫,每刻一笔,嘴角就溢出一口黑血,那画面充满了悲壮与诡异。
“家人们,这可比盗版碟卡顿刺激...”我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展开帛书。阴眼的水波纹扫过焦黑的苗文,那些字符像是有了生命,在我的视野里忽大忽小,仿佛在抗拒被解读。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拼出“以妻饲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