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卷着血腥味灌进船舱。许曼婷握着药杵的手忽然顿住——药盅里王振华的血珠正在艾草灰上滚动,渐渐凝成七颗排列诡异的黑痣。这分明是父亲手札里记载的\"傀儡引\"毒斑。
\"三年前火场里,你究竟碰过什么?\"她猛地扯开王振华的衬衣,男人心口的青石桥刺青正在渗血。那些墨线突然游动起来,在皮肤上拼出1934年防疫处平面图,而标注\"档案室\"的位置赫然呈现同样的七星黑斑。
王振华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老妇人伞尖刺入的船板裂缝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许曼婷蘸取些许放在鼻尖,浓重的樟脑味混着血腥——与参议带来的樟木箱里的气味完全相同。
\"不是要眼泪吗?怎么改成要命了?\"特派员的声音突然从船尾传来。子弹擦着许曼婷的鬓角飞过,打碎了挂在舱门的河灯。万千烛火坠江的刹那,她看见每盏灯芯里都蜷缩着穿病号服的躯体,那些苍白手腕上全系着青石桥裁缝铺的布条。
王振华突然夺过药盅一饮而尽。他的瞳孔瞬间变成琥珀色,脖颈浮现出细密的针孔疤痕——与许曼婷在父亲实验室看到的注射记录完全吻合。许曼婷的银镯残片突然飞起,在舱壁上刻出密密麻麻的日期:全是父亲停止行医那三年间的月相变化。
\"民国二十一年冬至,第七次血清实验。\"王振华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他撕开警服衬里,露出腰间暗袋里的青铜注射器,\"许文谦在我脊椎埋入的定位器,昨天开始发烫。\"
河面突然掀起巨浪。乌篷船在浪尖翻转成垂直状态,许曼婷抓住舱梁时摸到凹凸的刻痕。就着闪电一看,竟是父亲笔迹:\"此面向阳者可见真相\"。她咬牙转动药箱暗格,取出珍藏的日全食观测镜——褪色的船板突然透明,露出底层密密麻麻的铁笼,笼中抓痕新旧交叠,最深的几道刻着\"王振华\"全名。
老妇人的油纸伞突然逆向旋转。翡翠耳坠碰撞声里,伞骨缝隙射出十二道激光,在舱底投影出寒山寺地宫的结构图。许曼婷看见父亲虚影正在星象仪前操作,而躺在祭坛上的正是青年时期的王振华,他后颈的刺青还是未完成的草图。
\"你父亲用三十六个死囚试验药方。\"特派员的白手套出现在激光投影中,指尖点在某个铁笼编号上,\"活下来的两个,一个成了我的眼睛,另一个...\"他突然扯开左眼罩,空洞的眼窝里嵌着半枚警徽——正是王振华裂成两半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