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第15章 朱笔悬臂(2 / 2)

子夜,道光帝独自在乾清宫漫步,月光将廊柱上的“满蒙一体”彩绘拖成长影。经过先帝画像时,他忽然注意到画像袖口的暗纹——那团缠绕的曲线,竟与松涛阁出土的蒸汽齿轮别无二致。九岁那年先帝握着他的手算筹丈量南苑,袖口的纹样曾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当时只当是西域织锦,此刻却想起工部密报:“陈阿福工坊的齿轮,与先帝袖口纹样吻合。”

更夫敲着“天干物燥”的梆子声穿过庭院,却混进隐约的《算筹守边歌》。道光帝摸出怀表,表盖内侧先帝的“算筹不止”四字被龙涎香熏得泛黄,而表盖背面,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如发丝的刻痕——像极了西洋星图里的猎户座腰带。他猛地合上表盖,听见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与松涛阁自鸣钟的报时声重叠。

春夜的风卷着柳绵扑进殿内,道光帝看着案头的算筹与铜钱,忽然分不清哪个是治国的刻度,哪个是权力的枷锁。他想起林则徐三年前的奏疏:“算筹如水,宜疏不宜堵。”此刻朱笔却在《算学坊改绣坊诏》上落下:“女子无才便是德,算筹无用可铸钱。”墨迹未干,窗外传来算学吏的叹息,与远处蒙古商队的驼铃声,共同织成帝国春天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