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道光帝望着《直隶田亩清册》中“虚增三成”的红笔批注,手指摩挲着康熙朝《摊丁入亩诏》残卷。案头载锡的《护农疏》与绵志的《清丈急奏》并列,前者称“丈量扰民,祖宗田制不可轻动”,后者附张恪的《算筹核亩表》:“直隶隐田超十万亩,按每亩征银一钱计,年亏国库万两。”窗外暴雨如注,恰如他心中“开源”与“维稳”的激烈交锋。
卯时,上谕抵达直隶:“着张恪率算学吏试点清丈保定府,宗室田亩暂不纳入。”这道将宗室排除在外的诏令,让张恪团队在暴雨中展开丈量——他们避开载龄的竹筹界标,以河流、山丘为自然边界,用算筹核计出保定府实有田亩比黄册多两万三千亩。然而当他们试图丈量肃亲王府名下田庄时,却被庄丁以“钦赐田产,丈量者死”为由驱逐。
夏雨冲刷着田亩间的竹牌,却冲不淡农户眼中的期待。张恪站在保定府城头,望着远处肃亲王府田庄的高墙,手中算筹与腰间步弓碰撞出清响。他知道,这场始于算筹的丈量,终将穿透宗法特权的壁垒——正如暴雨过后的晴空,虽暂被乌云遮蔽,却终将让算筹的刻度照亮每一寸真实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