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御前请罪】
1945年3月,东京皇居的松树还挂着残雪。
冈村宁次跪在御学问所的榻榻米上,额头紧贴地面。他的军服已经褪去了所有勋章,只保留着最基本的领章。室内的地暖很足,但他的后背却渗出一层冷汗。
\"抬起头来。\"昭和天皇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冈村缓缓直起身子,却不敢直视御容。阳光透过纸门,在天皇的眼镜片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斑。
\"臣...罪该万死...\"冈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枯井里发出的回响,\"华北方面军辜负了陛下期望...\"
天皇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朕听说,你在北平...很体面地结束了战争?\"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冈村的心脏。他想起那些被秘密销毁的细菌战资料,想起紫禁城屋檐下悬挂的白旗,更想起南京城里永远无法抹去的血迹。
\"臣...只是尽了军人本分...\"
侍从武官突然递上一份文件。天皇扫了一眼,语气骤然转冷:\"参谋本部认为,你应该转入预备役。\"
冈村的身子晃了晃。这个比死刑更残酷的判决——他将以败军之将的身份,活在日本街头。
【第二节:市井蛰伏】
东京郊区的廉租公寓里,冈村宁次正在煮一锅稀薄的米粥。
战后的东京满目疮痍,连他这个前大将也只能住在六叠大小的房间里。煤炉上的铁锅冒着热气,倒映出他憔悴的面容——曾经威严的八字胡已经花白,右眼因为营养不良开始出现白内障。
\"咚咚咚。\"敲门声很轻。
打开门,昔日参谋长小林浅三郎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条干鱼。\"阁下...\"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将现在穿着打补丁的西服,\"听说您最近在写回忆录?\"
冈村让开身子:\"进来吧,正好有些事要问你。\"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就着鱼干喝劣质清酒。小林压低声音:\"国际法庭在找'那个部队'的资料...\"
冈村的手突然一抖,酒洒在榻榻米上。他想起哈尔滨郊外那些不能见光的实验,想起自己亲自签发的密令。
\"都处理干净了?\"
\"是的,但...\"小林犹豫道,\"石井四郎他们被美国人带走了。\"
窗外传来美军的吉普车声。冈村猛地拉上窗帘,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个正在审判战犯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