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清晨,酸角树下摆着七盏酸角油灯,火焰舔着透明灯芯,竟能映出提问者的本心。师傅盘坐中央,禅杖头的铜铃缠着根红绳,绳上串着学员们昨夜写下的疑问纸条。
「先答单青之问。」师傅抽出首张纸条,上面画着纠结的藤与树,「『相爱的人为何总要互相折磨?』」他用禅杖在地面画出两条溪流,起初并行却互相溅水,遇石坎后竟汇集成潭,「《维摩诘经》云:『以爱生忧,以爱生怖。』你看这藤树,藤绕树生,树因藤折,看似折磨,实则共生。当年春桃逼我学打算盘,我嫌她啰嗦,如今才知,那是她怕我做一辈子卖艺人。」
沈砚秋举手问:「如何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她指尖的蝴蝶戒指突然发烫,雾灵在戒指上显影出前夫的忏悔信。师傅捡起片酸角枯叶,叶面上竟有虫蛀的「忍」字:「《梵网经》说『忍辱第一道』,但忍非压抑,是如叶承露——你看这虫洞,当年是伤,如今成了透光的窗。」枯叶突然被雾灵托起,虫洞映出的光斑里,前夫正给流浪猫喂食——那是他净身出户后唯一没变的习惯。
周明远望着掌心的茧:「为何努力了还是迷茫?」师傅敲了敲他脚边的酸角核:「《法华经》讲『功不唐捐』,你磨核时嫌进度慢,却不知每道纹路都在刻进光阴。」雾灵突然聚成他在工地画的安全墙,墙面的酸角花被风吹动,竟露出底下藏着的「路」字——那是他连日挥汗时,汗水浸透石灰显影的。
无声比划着「如何与逝去的人和解」,师傅取出她母亲的遗物——支断齿的木梳,梳齿间卡着根灰白头发。「《盂兰盆经》言『慎终追远』,」他用雾灵修补梳齿,断齿竟长成酸角花枝,「你摸这梳背,当年你母亲用它给你梳辫子,现在你用它梳雾灵——她的手,早就在你的手里了。」无声眼眶湿润,梳齿划过发丝时,竟听见母亲哼着失传的童谣,而雾灵在她发间聚成母亲年轻时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