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天,哈尔滨的冰面刚化出细流,道外项目工地就响起了桩机的轰鸣。龙煞穿着高腰胶鞋踩在冻土上,手里攥着把从老家带来的铁锹,刃口还沾着北大荒的黑土。他蹲在老槐树旁,看着施工队小心翼翼地给树根搭防护棚,突然想起翠花她娘说过:“树挪死,人挪活,可老槐树挪窝,得给它唱三天二人转。”
规划会上,设计师又提出缩减 munal 菜园的面积,龙煞“咣当”一声把铁锹杵在地上:“俺说设计师大妹子,你这图纸上的菜园子咋跟火柴盒似的?李大爷能在巴掌大的地儿种出十斤茄子?”他掏出手机,播放去年秋天赵铁柱在菜园子摘辣椒的视频,通红的辣椒挂满枝头,衬着背后的老槐树,看得人心里热乎。“咱这项目卖的是啥?”龙煞敲了敲图纸,“不是钢筋水泥,是李大爷给张婶送茄子时的那声‘大妹子,尝尝新’!”
施工时,龙煞每天揣着个搪瓷缸子蹲在搅拌机旁,看见沙子里掺土就骂人:“这跟俺们村老王家和泥抹墙掺麦秸一个德行,能结实?”他发明了个土法子,把混凝土样本冻在零下二十度的仓库里,三天后砸开看断面,跟赵铁柱家盖猪圈的冻土块比硬度。“啥狗屁标号,”他啐掉嘴角的草棍,“在咱东北,冻不坏的才是好材料!”
销售中心开放那天,龙煞把村里的石磨盘搬到了大厅,旁边支起口大铁锅,现磨豆浆现炸油条。李大爷穿着对襟褂子往那儿一坐,跟来看房的人唠嗑:“俺这一辈子,就图个街坊四邻坐一块儿,端着饭碗能瞅见张婶家的酸菜缸。”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来看房的人比赶大集还热闹,有个从海南回来的东北老乡握着龙煞的手直哭:“可算找着带热乎气的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