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青铜兽首香炉飘出龙脑香,李岩捏着百工署新制的「质量月报」,目光扫过「铁器良品率提升至九成」的批注。殿外忽然传来甲胄撞击声,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宿卫咸阳的裨将嬴虔来了——这个总把「赳赳老秦」挂在嘴边的宗室旁支,今早刚在左相府喝了三壶赵酒。
「陛下!」嬴虔带着酒气闯入,腰间佩剑磕在丹陛上发出钝响,「百工署那群贱民居然给末将的铁鹰锐士发『操作手册』,说什么『握弩姿势不标准要扣工爵』?末将的士兵都是跟着先王打过河西之战的!」
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李岩望着嬴虔泛红的酒糟鼻,想起此人三个月前刚被弹劾「强占冶铁工坊三所」,此刻却穿着擦得锃亮的鱼鳞甲,显然是故意寻衅。他将月报轻轻放在案头:「所以将军的意思是,百工署的『标准化训练法』有误?」
「岂止是误!」嬴虔拍着胸脯,甲胄上的「公输」族徽随动作晃动,「我大秦锐士靠的是血勇,不是工匠教的花架子!陛下再纵容这些贱民骑在贵族头上,小心哪天他们把刀铸歪了砍自己人!」
「当啷!」
李岩猛地起身,腰间玉珏砸在御案上。阶下群臣看见皇帝袖口露出的齿轮纹样——那是百工署特供的「革新」暗纹,昨日才有人看见赵高捧着这匹蜀锦进了御书房。
「蒙恬何在?」李岩的声音冷如霜雪。
「末将在!」蒙恬掀开殿帘,手中提着一具弩机,正是嬴虔部上月退回的「次品」,「按陛下指令,末将查过了,这批弩机扳机断裂是因为——」
「因为有人往熔炉里掺了铅!」李岩截断话头,从袖中掷出张验铁文书,「嬴虔,你工坊送来的铁锭含铅量超标三成,你可知北疆将士因这劣质铁器,折了多少兄弟?」
嬴虔的酒意退了一半,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铁鹰锐士」令牌:「陛下明鉴,末将的工坊......」
「你的工坊?」李岩突然冷笑,「那是朕赐给铁鹰锐士的『军功田庄』,你却用来私铸兵器卖给匈奴细作!蒙恬,把人证带上来!」
殿外突然传来锁链声响。两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胡商被押进来,腰间挂着嬴虔私铸的「大秦弩」部件——弩臂上刻着的竟不是百工署的「工爵」铭文,而是匈奴的狼首图腾。
「嬴虔,你还有何话说?」李岩的指尖敲打着御案边缘,那里刻着他亲自设计的「质量追溯流程图」。
嬴巽突然出列:「陛下,嬴虔乃宗室旁支,且有河西之战......」
「住口!」李岩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寒光映得嬴巽后退半步,「当年朕祖父孝文王曾说『有功于前,不为损刑;有善于前,不为亏法』,今日便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他挥手示意,四名金瓜武士抬着枣木廷杖进入殿中。嬴虔这才惊觉不对,后退时撞翻了青铜香炉:「陛下!末将乃铁鹰锐士统领,您不能......」
「不能什么?」李岩逼近半步,「不能打你这败坏秦军声誉的蛀虫?蒙恬,把他的甲胄扒了!」
当嬴虔的上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时,殿中响起倒抽冷气声——他胸口竟纹着匈奴的「狼噬月」图腾,刀疤交错间还渗着新纹的血渍。
「原来你不光卖兵器,还打算当匈奴的狗。」李岩的声音像淬了冰,「廷杖二十,给朕往死里打!」
第一杖落下时,嬴虔的惨叫声震得梁上尘埃簌簌掉落。李岩盯着武士扬起的杖影,想起穿越前看过的《秦律·杖刑篇》——后世总说秦朝苛法,却不知真正的律法面前,没有贵族与贱民之分。第二杖下去,嬴虔后背的皮肤裂开,露出下面青黑色的刺青,那是他与匈奴单于「歃血为盟」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