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华想坐起来,却被两个穿黑西装的男子按回床上。
\"别激动,\"刘母放下锉刀,\"咱们好好谈谈。蜜蜜年轻不懂事,你作为丈夫应该包容。\"
\"包容?\"何光华声音嘶哑,\"她出轨!还用酒瓶砸我!\"
刘母轻蔑地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我们刘家,你能有今天?\"她凑近些,香水味熏得何光华想吐,\"老实点,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否则...\"
\"否则怎样?\"
\"你在省委待了三年零七个月的正处级吧?\"刘母慢条斯理地说,\"冯源他叔叔刚升了组织部副部长。你说,你这个'农村凤凰男'还能不能再进一步?\"
何光华浑身发冷。他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冯家确实有这个能力。
刘母站起身:\"考虑清楚。要是敢闹,别说升迁,你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孩子们我们会照顾好,你暂时别见了。\"
门关上后,何光华盯着天花板,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胸腔震动,牵扯得伤口生疼。九年婚姻,两个孩子,换来的是赤裸裸的威胁。
出院后,何光华发现自己的生活被全方位围剿。办公室被调整到走廊尽头的小房间,原本向他汇报工作的科员们开始找各种理由避开他。
\"何处,真不是我不帮您...\"人事处老赵偷偷告诉他,\"冯副秘书长亲自打的招呼,说您...精神状况不稳定,需要'休息'。\"
何光华去了纪委,接待他的干部听完陈述后表情微妙:\"何同志,这种家务事...我们建议您通过家庭协商解决。\"
走出纪委大楼,秋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何光华没打伞,任凭雨水打湿西装。他想起上周偷偷去学校看孩子,八岁的儿子何明诚远远看见他,扭头就跑,六岁的女儿何明萱则被保姆迅速带离。
\"爸爸是坏人,欺负妈妈。\"这是儿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何光华试过报复。他跟踪冯源,拍下对方出入高档会所的照片寄给纪委,结果石沉大海。他匿名举报刘家企业偷税漏税,第二天就被叫去相关部门谈话。最后一次,他直接堵在冯源车前理论,却被突然出现的\"路人\"打得鼻青脸肿。
\"再敢找麻烦,下次断的就不是肋骨了。\"打手临走时丢下的话让他明白,在这座城市,冯刘两家的势力有多深。
雨越下越大。何光华坐在公园长椅上,西装湿透了黏在身上,但他感觉不到冷。
突然,相册里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三个月前何家村家族聚会时拍的,巍峨的何氏宗祠前,三百多位何氏族人站得整整齐齐。前排中央是族叔何大清……。
何光华放大瞳孔。何大清的眼神坚定而温暖,就像小时候在村里见过的那些长辈。他颤抖着手指翻出通讯录,找到何氏族人通讯录。
电话接通得很快。
\"堂叔,我是...我是甘省临洮何家村的何光华。\"他的声音哽咽了,\"我...我需要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光华啊,出什么事了?慢慢说。\"何大清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角,何光华断断续续讲完了这一个月来的遭遇。说到孩子不认他时,终于崩溃大哭。
\"混账东西!\"何大清在电话那头拍案而起,\"欺负我们何家人?光华你听着,现在立刻去四九城,我安排车到火车站接你。刘家冯家算什么东西?在冀省他们能只手遮天?我们何家也不是好惹的!\"
何光华愣住了:\"堂叔,您...您,可是他们...\"
\"他们?\"何大清冷笑一声,\"你问问冀省省委书记,他敢不敢动我何大清保的人!记住,你姓何,是何家村走出去的骄傲!\"
挂掉电话,何光华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脸庞。三个月来第一次,他感觉血液重新热了起来。远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利剑般刺透雨幕。
他整了整湿透的衣领,昂首走向火车站。胸中那股郁结多年的闷气,正在一点点消散。何家村的血脉在他体内苏醒——那是不畏强权、生生不息的何家后裔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