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血梅烙心(1 / 2)

暴雨初歇的春和堂废墟蒸腾着青烟,许曼婷踩着焦黑的戏台木板,湿透的绣鞋陷进积水的裂缝。腐朽的沉香混着骨灰的腥气钻入鼻腔,她弯腰拾起半截烧卷的鎏金烛台,铜锈间黏着片胭脂色的薄纱——正是母亲最后一出戏的水袖残片。王振华的怀表链子缠在腕间,表盖内侧的老照片被雨水泡得发胀,沈秋棠眉间的梅妆在晨光中洇成血痕。

\"这灰烬里埋着四十九副银镯。\"老妪的鸠杖拨开碎瓦,惊起细小的骨灰蝶。许曼婷的银镯突然震颤,镯身缠枝纹在阳光下游走,与满地残骸中的镯子连成北斗七星。最末那颗\"天枢\"位置的空缺处,赫然是她襁褓里缺失的并蒂莲纹银锁。

地窖暗门在余震中訇然洞开,阴风裹着婴孩的啼哭涌出。许曼婷的马灯照见整墙青铜烛台,每个灯座都铸成跪姿女童模样,掌心托着的灯油早已凝固成血痂。王振华的匕首挑开灯芯,焦黑的棉芯里裹着褪色的脐带——三十年前未燃尽的罪证。

\"小姐当年在这炼人油点长明灯。\"老妪的指甲抠进砖缝,带出半幅泛黄的《千金方》。许曼婷的指尖抚过\"梅香蚀骨散\"的药方,突然记起五岁生辰那夜——母亲用浸过药酒的银针为她刺青,铜镜里映着戏台上摇曳的灯笼,火苗里跃动着七个女童的残影。

戏台残柱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哀鸣,许曼婷踉跄跌进乐池。泛黄的戏折在污泥中摊开,工尺谱间夹着张泛白的契约——\"丙寅年腊月廿四,沈门七女典与春和堂\"。王振华的掌心覆上她颤抖的脊背,二十年前缉毒时的枪伤在潮湿中隐隐作痛:\"老李临终前攥着同样的契约,背面印着郑家的梅花私章。\"

郑国栋的油纸伞突然从瓦砾堆中升起,伞面血色梅花在晨光中妖异绽放。他转动翡翠扳指,七个裹着戏服的童尸从樟木箱中直立,腕间银镯与许曼婷的缠枝纹共振出凄厉嗡鸣。最年幼的那具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腐烂的唇间飘出母亲哼唱的《焚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