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各村的祖坟地并未登记为坟地,而是登记为“绝户田”,也就是无主荒地。
朱立德在三年前以“开垦荒地”为由,购买了这几处无主荒地,同样申请了官府红契。
绥安瞥了眼知县,对方僵坐,眼神发直,手紧抓着袖子。
他现在肯定很害怕她问“为什么坟地会被登记成绝户田”吧?因为这件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
但这件事并不重要,绥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知县之前和朱家联合做了多少好事。她若是询问,对方肯定编造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搪塞她。反正她要的只是知县和朱家互相攀咬,供出对方。
“光凭田产两册不足以查封朱家,知县大人,您再回去考虑考虑如何行事吧。”
绥安拍拍裙摆,示意两个侍卫留下看着知县,她则是离开县衙。
天早黑了,那些书房吏员早已退衙,卫承璟也已经离开。
绥安去了他今日坐的地方,随手拿起纸张看了看。她认得出他的字,结构严谨,力道沉厚,收笔凌厉。比起卫穆清的字更加工整,不那么艺术性。
看样子做的应该就是个帮工贴写,抄写一些无关紧要的公示文书罢了。
是最底层的临时工,想从这里做起,到他提到的“礼部官员”,要猴年马月。科举是条方便的路,不知道他们兄弟俩有没有兴趣。
知县垂首跟在她身后,忽然听她道:“你们这帮工字不错,可以提携一下,做个见习书手。”
知县微愣,眼神带着疑惑,却还是答应:“是。”
谁啊?
朱家。夜风吹散一府邸的哀嚎和痛哭,胖墩墩的两个孩子在母亲的温声细语中安睡,剩下母亲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独自等待着丈夫的消息。
朱府人心惶惶,大家都觉得可能出事了,但无一人敢揣测。知县大人可是姻亲,怎么会突然把朱老爷抓去衙门了呢?
珍珠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她点点头,神色匆匆地回到朱夫人的房间里,坐在脚踏上,望着朱夫人皱着眉头的模样。
朱夫人对待她、待她们这些丫鬟其实都挺好的,月银俸禄一点不少,从不苛待,珠宝首饰也都是随手送出,虽然脾气暴躁,但终究是个好主人。
自古忠孝两难全,虽然这句话看起来用在她这个小丫鬟身上有点太大了,但此刻确实是这样。
那位小姐控制了她的父母家人,不知道如果她不听话那位小姐会对他们怎么样,但她一点风险也不敢冒。
朱夫人揉着脖子醒来,顶头帐幔如旧,她正昏沉着,脖子上的疼痛让她头晕眼花,一旁的珍珠在跪着抽抽搭搭。
她不耐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珍珠猛地一抬头,像是才发现她苏醒,跪着向前挪到床榻旁,抓着她一只手急迫道:“夫人,县衙来的小厮说,老爷可能要查朱府!还…还……”
“还什么?”朱夫人咬着牙,头疼欲裂。
“还将朱老爷打的昏迷不醒,半身不遂!”
“什么?”
朱夫人一愣,揉按着脖子的手一僵,猛地翻身下床,掐着珍珠的肩膀颤声询问:“怎么回事?立德现在在哪?”
珍珠目光含泪:“听说衙役带他进卧房休息养伤,老爷却将他关进牢房……还说,说等他伤好了,再打剩下一百大板。”
朱夫人身形不稳,晃了一晃,差点跌倒,珍珠扶住她,声音抖着:“夫人,您振作一点啊,朱府只有您能管事了!”
朱夫人头脑发昏,身上的血液仿佛在逆流,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痛的她浑身颤抖。